刘戟锋：从物理战到心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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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追踪物理战的进化，剖析物理战的困境，就是要认定心理战的优势，把握心理战的未来。为此，必须坚持以物理作战为后盾，坚持以理论探索为先导，坚持以技术创新为手段，坚持以不战而胜为目标。”国防科技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院长刘戟锋这样阐述对物理战与心理战、军事作战与政治作战的理论辨析。

在刘戟锋的新作《从物理战到心理战》一书中，他对物理学、物理战的发展描述得清晰可见。2005年被称作世界物理学年，在此100年前，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发表了著名的相对论，从而引发了物理学历史上一场史无前例的深刻革命，带来了人类宇宙观、世界观、时空观的彻底更新，推动了社会政治经济和文化的极大发展，迎来了军事斗争领域蔚为壮观的第三次浪潮。人类有充分的理由为物理学所取得的成就、为物理学所赐予的福祉、为物理学所散发的光辉、为物理学所独具的魅力而骄傲自豪。的确，人类文明的进步首先应归功于科学。科学的繁荣和发达，使人类得以摆脱贫困、愚昧和落后。

就科学的发展而言，物理学的地位是极其独特的。因为科学的认识对象是现象，在各种各样的世界现象中，首先是自然现象比较简单，而在自然现象中，物理现象又是最简单的现象。因此，以物理现象为认识对象的物理学首先得以发展起来。人们在纪念狭义相对论100年时断言，过去的100年，是物理学的100年，其实应该说，以往的人类文明史，就是物理学史。物理学之所以能成为带头学科，仅仅因为它是最简单的学科。从远古人类的钻木取火，到古希腊时期的浮力定律、杠杆原理，以至近代的伽利略实验、开普勒定律、牛顿力学、麦克斯韦方程，一直到现代的相对论革命、量子力学，物理学独占鳌头，无限风光，一直引领着其他科学的发展，深刻地影响着社会变革。

战争，作为人类社会最激烈、最残酷、最普遍的现象，由于事关利益集团的生死存亡，从一开始，就与科学结下了不解之缘。而从古至今的战争演变，就其与科学的关系而言，也可以称作物理战。因为正是物理学成果的广泛军事应用，推动着战争手段的急剧更新，催化着战争思想的激烈绽放，影响着战争体制的深刻变革，引导着战争模式的火速演进。但是，按照辩证法的思想，所谓有所得必有所失，既然人类得益于物理学，也就必然受制于物理学。由于年深日久，也就形成了一种习惯性思维，似乎物理学就能代表一切科学，却忘了中国古代有句充满辩证色彩的名言，叫做“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它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塞翁得马，焉知祸福”。

刘戟锋说，事实上，从20世纪下半叶以来，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就已呈现出多方称雄的局面，物理学也早已不是一枝独秀。在自然科学领域，天文学、地理学、生物学和医学狂飙突进，在社会科学领域，经济学、管理学、心理学和法学如日中天，在交叉学科领域，系统学、信息学、协同学和突变论异军突起。特别是现代生物科学及其技术的发展，已将认知的矛头直指人类进化黑箱，引起世界社会的广泛关注；现代心理科学及其技术的进步，更将探索的触角伸向人的意识、大脑和心灵，使人类的认识进入到一个广袤的精神天地。

刘戟锋认为，现代科学技术的兴盛和繁荣，必然引起科学与战争关系的改弦更张，依旧豪情独钟于物理学及其工程和技术的做法，不过是屈从于思维的习惯和定势，已成了自牛顿以来机械论在军事领域的翻版。其实，作战时空广、作战代价小的心理战相比于物理战，更符合人类战争的最高目的，也是人类战争的最高境界。当然，心理战的未来发展不可能一枝独秀，也无法做到一枝独秀。我们分析物理战的困境，并不是要抛弃物理战。我们认定心理战的优势，并不是要单纯依赖于心理战。事实上，物理战的手段也有心理战的功能。未来心理战仍然要坚持以物理作战为后盾，这是因为兵器发展的主线依然是能量杀伤，军事对抗的主域依然是物理空间，战争制胜主因依然是物质暴力。

刘戟锋表示，从物理战到心理战，其实就是关于纯粹物理战如何必须与心理战接轨的一种逻辑思路，是关于政治作战与军事作战同等重要的一种理论辨析。

刘戟锋 教授、博士生导师，国防科技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院长。从1981年开始一直从事军事技术史和军事技术哲学研究，曾获军队优秀教学成果一等奖和全军政治理论研究优秀成果一等奖等10余项省部级以上奖励，是国内著名科学技术哲学专家和军事技术哲学领域的重要开拓者和奠基人。

《科学时报》 (2008-12-10 A3 国防)